《喝茶》
文/邵福军
最近,局党委一名委员荣升为副局长,按组织部门要求,局里需再配备一名党委委员。局里共有人事、财务、政务、事务四个科室,新党委委员将在这四个科室的科长中产生。四个科长都想得到这一职位,也都在绞尽脑汁地盘算:如何击败他人,自己胜出。
这天,局里召开职工大会,局长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,大家不断报以热烈掌声。会一直开到天黑才散,事务科科长张兵和人事科王科长走在最后。两人决定去小吃部解决晚饭。饭后,张兵说:“附近新开了一家小茶馆,环境不错,我请你喝茶吧。”
来到茶馆,张兵点了一壶铁观音,趁服务员沏茶之际,他说:“今天局长讲话还是很有水平的,领导不愧为领导,我们真得好好学习。听说局长是中文专业本科毕业呢,科班出身就是不一样。”王科长听了,当即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,“你知道啥,他那本科文凭是花钱买的。”张兵愣了,“不会吧?”“哼,你别忘了我是管人事的。”
几天后,局长安排老干部聚餐,四个科长作陪。席间,局长对老干部极其尊重,热情有加,还要求四个科长挨个给老干部敬酒。政务科李科长酒量有限,又不得不从,散席后在卫生间吐得好不难受。张兵一直陪着李科长,扶他出来后说:“我请你喝茶吧,解解酒。”
进了茶馆,张兵点了一壶铁观音,服务员忙着沏茶。张兵感叹道:“现在很多领导根本不把老干部当回事儿,唯独咱们局长,真正关心、尊重老干部,太难得了。”李科长醉得正难受,咧着嘴懊恼地说:“你别肉麻了,他那是做样子给我们看的。”“不会吧?”“告诉你,你别说是我说的:组织部门明年要‘一刀切’,让他退居二线,到时候他就成了老干部。明白了吧?”
这天,局里要参评财务管理先进单位,接受上级部门考核。考核组发现了一些问题,使局里失去了参评资格。局长把财务科赵科长叫去一顿训斥,赵科长灰头土脸回来,张兵说:“想开点儿,我请你喝茶。”
进了茶馆,张兵点了一壶铁观音,服务员开始沏茶。张兵继续劝解道:“其实在财务管理方面,局长严格要求是对的。前几年我局连续荣获财务管理先进单位,这和局长的严格管理很有关系。他批评你,也是为了以后不出大差错,你从这个角度看就心平气和了。”赵科长还在生气,忍不住提高了声音:“你懂啥,我是管财务的,只有我知道这次为啥没评上先进。”“为啥呀?”“实话告诉你,这全是局长的责任。他三天两头搞吃请,都是公款消费,数额太大账平不了,导致招待费超标。”
这天,张兵独自一人来到茶馆,点了一壶铁观音,津津有味地喝起来。
“先生,今天咋一个人喝茶呀?”沏茶的服务员搭讪道。
“哦,他们都忙。”看着这个茶馆里唯一的服务员,张兵心里阵阵得意。前段时间,他的老同学,也就是这个茶馆的老板告诉他,这个服务员是他们局长夫人的表妹。
《倒茶》
文/蒋先平
上午,局里召开欢送会:老局长退休了,常务副局长老张接任局长。
欢送会就要开始了,局里三位领导陆续上台。老局长很是自觉地让新接任的张局长走在前面,张局长还是按以往惯例让老局长先上了台。
当然了,副局长小王还是最后上台,依然和以前一样坐在边上。
张局长看了看桌前的空茶杯,皱了皱眉,冲坐在台下第一排的我指了指。
我急忙站起来向身后看去,没有见到秘书小王的身影。我这下才想起来:小王家里有事,今天早上已经向我请假了。
无奈,还是自己上台倒水吧。我抓起窗台上的暖水瓶向主席台走去。
先给谁倒水呢?当然了,王副局长最后倒是没说的了,那新、老局长呢?
再先给老局长倒,新局长能高兴吗?局里的班子已经翻开了新的历史篇章,我还是保皇派给老局长倒水,新局长一定不高兴啊。领导不高兴了,我惦记了多年的副局长的位置这次好不容易出现了空缺,还能有我的戏吗?
给新局长倒水的念头刚一闪过,恰巧老局长微微地咳嗽了一声,这声像是在提醒我什么。我好像听到老局长那熟悉的声音:你小子可不能忘本啊!
听说新上任的组织部部长是老局长的亲属呢!再说了,老局长在单位工作了二十多年,我们这些中层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的。
台上老局长和新局长都一脸严肃地盯着我。
不行就先给副局长倒第一杯水,那更不行!这样两位领导都得罪了,这空出的副局长位子我一定是坐不上了!
我抬头看去,台上那三只白白的茶杯,如同翻着白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……
我边想着边拎着暖水瓶登上了主席台的台阶。我眼睛盯着水杯,心里快速地想着到底应该先给谁倒水。突然,一个趔趄,我踩空了,身子倒了下去。
暖水瓶摔碎了,热水溅到了我的脚和腿上。
台下的一些机关干部忙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,问我烫伤没有,我忍着疼痛说没事没事。
这时,正在调试话筒的临时工老李走过来笑着说:“大主任哪是倒水的材料啊!”说着抓起窗台上另一只暖水瓶走上台,从最近处的副局长开始,依次倒水。
看着已经倒好的茶水,虽然脚上腿上烫了几个大泡,但坐在台下的我长出一口气,没感到一丁点疼痛…
2018年4月15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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