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0月19日

两晋时期的官二代、富二代

现在,一提起官二代、富二代,似乎已被贴上了贬义词的标签。官二代就是前面老子做官,后面儿子作威,无独有偶,富二代被认为是老子前面挣钱,儿子后面花钱。因此,他们总是给人留下了自己不需奋斗,就可坐享其成,总是沉浸在富贵乡温柔梦之中的形象。当然,以偏概全来贬斥官二代和富二代也是欠妥的,毕竟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。现在社会的纯明风气,还不至于被几个横行跋扈、欺软怕硬的二代弄得乌烟瘴气,毕竟头上还悬着法律这把利刃,时时在警醒着他们。

但如果你不小心穿越到两晋时期,那你才能真正领略到官二代的作威,富二代的奢侈。魏晋南北朝的士族门阀制度下豪族世家,已没有官二代与富二代之分,因为豪族世家既有钱(土地)又有权,已是名副其实的权贵,他们权贵之荫以超出二代,历史上,士族门阀的源头东汉时期,就出现过四世三公(四世都坐过三公这样的官职,三公即,秦所设三公为丞相、太尉、御史大夫为,西汉沿用;东汉三公太尉、司徒、司空),同样还出现了四世五公(四世当中有五人坐过三公这样的官职)。士族门阀虽出现在东汉,但真正达到顶峰却是在两晋时期。虽然,皇帝是国家的老大,但真正的国家统治权却主要掌握士族门阀的手中。国家的法令都是在他们的权威下制定的,维护的是他们的利益。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子孙绝非现在的官二代,富二代可比。社会风气也让这些从小在政治上独享特权,经济上和生活上丰衣足食,养尊处优的权贵子孙们搅得浑浊不堪。

政治上的特权主要表现在选拔任用官吏上面,大家最为熟悉不过的九品中正制。此制是在公元前220年,曹丕称帝后,采纳颍川大地主、吏部尚书陈群的建议,正式在各州郡设立“中正”官,负责察访本州郡的士人。经过中正品评,将士人分为三等九级,成为九品。“中正”在评定人物品级时,主要考虑其祖先做过什么大官,有几代人做过官,此谓之“家世”或称“品”,然后,再看个人的才德谓之“状”。九品中正制这种重家世,轻才德,导致真正的贤才被拒之门外,而门阀士族的纨绔子弟却高居显位。史论说,王、谢、崔、卢几大世家子弟,胎毛未退,就以身为列侯,有的尚在襁褓之中,头上就已戴上了乌纱帽,最终导致“上品无寒门,下品无势族”的社会不良现象。

刘禹锡《乌衣巷》写到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。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。后人很难想象当年王、谢家族是何等的盛况。作为门阀士族子弟,轻而易举凭着家世就可以有做官的机会,可能是轻易得来的东西,都不会珍惜的缘故,因此,他们在心理上,也会毫不珍惜,更不会恪尽职守的为官。

书圣王羲之第五子王羲之作为世家豪族琅琊王氏子弟的身份,在九品中正制关照下,按照家世品评,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官职。可能是因为工作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缘故,人家王羲之却懒得上班。在王羲之担任车骑将军桓冲的骑兵参军时,上司桓冲曾问他隶属于哪个官署,他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:“不知道什么官署,只是时常看见有人牵着马进来,似乎是管马匹的官署。”桓冲又问道:“官署里有多少马匹?”他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:“不过问马匹。怎么知道马匹的数目?”又接着问道“马匹最近死了多少?”他却不耐烦说道:“活着的还不知道,哪能知道死的?”桓冲对他也无可奈何,谁让人家出身于琅琊王氏呢?惩罚他就是有意挑战他背后的家族势力。当然史书上会说是因为爱惜王羲之的才华,才没有计较,那也不是根本原因所在,才华即使横溢无限,不堪大用,不是为官之料,那更将是国家的累赘。即使后来,桓冲实在看不下去了,苦口婆心的让他担起责任,他也是全然不在乎。桓冲后来对他说:“你来府中已很久了,应该处理些事情了。”王羲之全然不理,只是眺望远方,用手撑着腮帮说:“西山早晨,送来一股清爽的空气。” 《世说新语·简傲》记载:王子猷作桓车骑参军。桓谓王曰:“卿在府久,比当相料理。”初不答,直高视,以手版拄颊云:“西山朝来,致有爽气。”这种站着位置不作为的人,即使现在也大有人在,但是对于上司的规劝当作耳旁风的却非常少见了。但在两晋士族门阀横行下,作为大门阀出身的子弟们这种行为却屡见不鲜,甚至成为社会上普遍的现象。门阀子弟们,骑着马,来到自己任职的官署,报个到,签个名,然后就自由自在去了。对比下,王羲之能在官署闲散,还是比较好的了。由此可见,九品官人法虽然在当时,可通过维护门阀士族的利益,达到国家的一定安定,但,从长远来看,必然会导致国家的日益腐化,堕落,江河日下。

当然,任用门阀子弟导致政治上的日渐腐化只是一方面,在经济上,也会通过政治上的特权,大肆封山占泽,吞占土地,无度扩张自己的势力。同样,政治上的特权和经济上的富有,从而演化出豪门子弟的骄纵奢侈,铺张浪费,攀比斗富。因此,社会上也形成了一股骄奢淫逸,贪婪腐化的风气。

大家最为熟悉的,当属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。石崇何许人,河北南皮人,父亲石苞乃西晋开国元勋官至三公之一的司徒之职。虽说,石崇的财富是自己白手起家而得,但没有父荫,在那上品无寒门,下品无势族的社会阶级下,他难踏入仕途,更别说享有五爵之一的侯爵。石崇的斗富对象王恺更是豪族出身,曹魏司徒王朗之孙,名儒王肃之子,还是皇亲国戚,晋武帝的舅父。

话说,晋武帝送给王恺一株二尺来高的珊瑚树,世上罕见。于是,王恺迫不及待的拿到老对头石崇家显摆显摆,却被石崇毫不客气的拿着铁如意敲的粉碎。王恺刚要发怒,没想到石崇命家人拿出三尺、四尺的珊瑚树,凭王恺任意挑选,王恺看了顿觉恍然若失。据说,王恺家经常用麦芽糖和干饭刷锅,用紫丝布杂以绿绫里子做步障,长达四十余里,用赤石脂(一种风化石,可涂饰墙壁)刷墙,石崇的奢侈程度比起王恺更甚,石崇甚至用蜡烛当柴火烧来煮饭,用锦缎做步障,长达五十里,用花椒和泥来涂墙。可见,当时的,奢华,攀比,斗富之风盛行,甚至豪族子弟一个比一个奢侈成性。《世说新语汰侈》记载;王君夫以(米台)糒澳釜,石季伦用蜡烛作炊。君夫作紫丝布步障碧绫裹四十里,石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敌之。石以椒为泥,王以赤石脂泥壁。

石崇、王恺等豪门子弟的奢侈,腐化远不止这些。石崇宴请宾客,如婢女敬酒,宾客不喝,即杀婢女。有一次,宴请王导王敦兄弟,王导虽不胜酒力,但为避免婢女被杀,勉强喝了,但为验证实况,王敦却执意不喝,石崇竟连杀三个婢女。石崇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骄纵奢侈的程度,已触犯了法令,但当时的法令确是维护他们的利益。所以,更加纵容了这些豪门子弟的肆无忌惮,骄奢淫逸。

到东晋时期,甚至出现了王与司马共治天下的局面。士族门阀达到了顶峰。士族门阀之下的豪族子弟更是在政治和经济上获得无限的特权。他们即使无功无德,毫无建树,凭着家世也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,甚至位列公卿。这无疑使他们变得更加骄纵淫奢,腐化颓靡,甚至在腐化的生活中,心理变得扭曲、变态。

来源公众号:儒风大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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